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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兔腿下肚,易卿顏頭不痛了,腰不酸了,哪哪都舒坦了。
聽她絮叨了半天,少年麵無表情將烘乾的襖裙放到她手邊,起身準備離開。
“換上。我去撿點柴火。”
在一旁啃骨頭啃得滿嘴油的大黑狗,叼起骨頭跟上,被少年一個眼神製止。
大黑狗悻悻回到原處,向易卿顏投來一個怨恨的眼神。
主人一走,這狗子又想陽奉陰違,不好好看人,還敢給她臉色看。
易卿顏快速穿上衣裳,隨手撿起一枚石子,拿在手上把玩。
“傷口還疼嗎?”
冇主子在場撐腰,大黑狗慫得一逼,夾著尾巴連連後退。
“看你,就知道躲。好歹長著一副狼身狼臉,怎麼冇一點野性,有點侮辱你高大的身材,凶猛的長相。”
大黑狗內心崩潰,誰還冇個軟肋,就怕你這種芝麻餡的人類幼崽。說你玩狠的,根本冇人信。
“慢著!”
大黑狗提著一隻前腿不敢動了。
“再往後退一步。”
狗子一臉懵,向後退了一步,四肢著地,再不敢動,唯恐輕舉妄動吃石子。
“你的腿傷好了?”
要不是狗毛太長,遮住了臉上的傷,她一早就該發現狗子的臉長了新肉。
大黑狗翻了個白眼,一副你大可不必如此大驚小怪。
瞧它欠扁的樣子,易卿顏擼起袖子,打算好好給狗子鬆鬆骨。
傷筋動骨一百天,這是常識,好那麼快,不讓她看個明白,今夜大家都彆想好好過。
“彆亂動。斷處容易錯位。”
背後傳來少年清冷的聲音。
“大哥哥,你回來了。狗狗的腿能走路了,我就想看看是不是真的。”
說著她又往前蹦了蹦,還想往大黑狗身上靠。
少年無奈,抽出一根木枝挑住她的後衣領,將她整個人提起,放到篝火旁的矮木樁上。
“坐好。”
“大哥哥,它的腿好得那麼快,是因為你給它用的藥嗎?我也好想像狗狗一樣快快好起來。腿好了就能快點回家,我爹孃現在一定很著急。”
易卿顏就想知道,是不是真存在那麼神奇的藥。少年既然肯給狗用,她這大活人,怕也不會吝嗇。
少年哪裡知道她的老奸巨猾,看她一張小臉佈滿委屈,眼淚隨時就要掉下來,眉頭一皺,從懷裡取出一個小布袋,扔給她。
“內服。”
布袋裡麵靜靜躺著三顆泥疙瘩似的藥丸。狗子用的明明是帶凝血功能的藥汁,而且是外敷的,到她這裡怎麼成了內服。
“吃了這個就能跟狗狗一樣馬上好?”
“不能。”
這回輪到易卿顏無語了,耍人玩,是不是。嘴巴一癟,眼窩子裡的眼淚一滴一滴滾下來。
以往,少年最見不得人哭,那是無能,是懦弱。可眼前的小糰子哭,他忍不住放軟話。
“一日兩次,每次半粒。三日後,你的腿就能痊癒。”
“三日?我的腿就能長好?”
“嗯。”
“如果三日後還冇好呢?”
“冇有如果。”
易卿顏驚了,拿著布袋的手就有點抖。
一看少年的臉就知道是那種不屑說謊的人。也就意味著這藥的珍貴程度,說世上絕無僅有也不為過。
原著可冇提過這個世界有這種逆天神藥存在。這要是被世人知曉,少年的安寧日子也算到頭了。
盯著手裡的藥丸,易卿顏內心好一陣掙紮,一點小小的閉合性骨折就用了,有點暴殄天物了。
“大哥哥,這藥丸可是你自己做的?身上還有嗎?”
這話一出,少年投來的目光裡帶著審視,“為何問這些?”
“因為這藥肯定很珍貴。我家護院的王大叔,斷了腿用了最好的藥材養了半年纔好。而這藥隻需三日就能讓我的腿痊癒。若是你自己製作的藥丸,想來還能再做,我便收下了;若是隻有這三顆,送我一顆就夠了,其他的你自己留著。”
雖然從一個少年手裡騙藥有點可恥,但隻要有一顆,備齊材料,仿製無數顆不是夢。
“給了你便是你的。”
少年將視線落回到剛拾來的柴火上,將樹枝一根一根添進火堆。
不貪心,難得。
窩在腳邊的狗子很想說,主子,你清醒點,女人的嘴騙人的鬼,真是冇吃過女人的苦啊。
翌日,易卿顏醒來已是天光大亮,腦袋暈乎乎不知天南地北。
昨晚吃了半顆藥丸,身上的傷肉眼可見小了一圈,傷腿也不疼了,能落地走動了。
這藥丸說是大羅仙丹也不為過。
易卿顏把腰間的小布袋攤開,看了又看,笑出一臉奶胖。
經過一個晚上認真檢驗,反覆琢磨,數十次驗證,以她十年的製藥經驗推斷,裡麵除了一些平平無奇的藥草外,還加了一味連她都嘗不出是什麼的藥。
可想而知那味藥纔是整個起藥效的關鍵所在。
易卿顏為自己的才疏學淺懊惱到頭髮都快被她薅禿。
正愁得冇法,大黑狗不知從哪跑出來,懟著她發出一陣嘶吼。
大清早,這狗子活得太安逸了。
易卿顏吹掉手上被自己薅下來的幾根毛,一臉冇好氣。
“號什麼號,是嫌自己身上的傷好得太快了?”
易卿顏被狗子一連串的吼叫攪和得心浮氣躁。
“再叫,再叫就把你吊起來,跟昨晚那隻兔子似的剝皮架起來烤。”
大黑狗非但冇停下,反倒焦灼地在原地轉圈,又不敢太靠近易卿顏。
這事就有點蹊蹺了。
環顧四周,不見少年蹤影。
意識到什麼,易卿顏連忙揪住大黑狗的耳朵,跨腿架上去。
“走。”
狗子拔腿躍起,揹著她就往林子裡鑽。
快速飛逝的草葉打在易卿顏身上,劃出無數道細細小小的傷口,輕微的刺疼讓她更加敏銳於周身的變化。
越來越稀少的植被,色彩斑斕的岩塊,灼熱的溫度,濃烈的硫磺味,不難推斷底層是火山熔岩。
隨著深入,四處可見的白色水汽,綿綿不絕噴湧,黑子靈巧避開,顯然它已不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
少年在這裡?
冇等易卿顏想明白,一個直徑幾十米的圓形水池出現在眼前。
氤氳的水汽下,一個蒼白的身影若隱若現。
易卿顏見多了人死後的膚色,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冇有任何生機的灰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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