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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一個三尺見方的坑洞出現在視線裡,江夫人擦了擦臉上的汗。
“寧兒,來搭把手。”
江怡寧將燈籠掛在樹椏上,和江夫人一起抬起箱子埋進坑裡。
細細掩上土後,兩人輕籲出一口。
夜風越吹越急,吹到人脖子裡陰冷。
江怡寧縮了縮脖子催促道:“娘,我們快些走吧。”
江夫人為了掩蓋翻土的痕跡,特意扯了一些枯草蓋在泥土上。
做完這一切,兩人這才匆匆離開。
直到腳步聲漸遠,易卿顏起身招呼煤球,“乾活。”
煤球咬住鋤頭柄給易卿顏看:這不是有鋤頭嘛。
易卿顏直接忽視它,“快挖。吃那麼多還不動一動,也不怕肥死你。”
煤球不樂意歸不樂意,手腳倒挺快,刨土的速度跟土撥鼠有得一拚。
挖去麵上的土層,箱子的頂部露了出來。
土層太厚,光靠煤球的狗刨式顯然不行。易卿顏撿起鋤頭,沿著箱子邊緣深深一鏟,使出吃奶的勁把鋤頭柄按下去。
四兩撥千斤,箱子一下被翻出了土層。
易卿顏細看下,發現上麵還落了鎖。本想拿鋤頭鏟開,一想到沈氏母女摸黑埋在這裡,鐵定是個寶貝,直接抱回去得了。
可是這箱子太沉了,易卿顏怎麼抬都紋絲不動,她求助地看向煤球。
煤球舉著前爪一臉無奈:我的生理構造你看見了,我不具備這個功能。
這不是要白瞎了嘛,就這麼回去易卿顏實在有點不甘心。
就在這時,一個小小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易卿顏身後,行如鬼魅。
易卿顏急忙轉身,煤球更是驚得狗毛直立。
春喜兩隻大大的眼睛露出一絲迷茫。
能無聲無息出現在她背後,且不讓她和煤球察覺,這速度和敏捷度,絕非常人。
“你怎麼跟來了?”
春喜彎下腰,作勢就要去抬箱子。
易卿顏也顧不上多想,把箱子抬回去再說。
今夜特彆冷,春晴吩咐小丫鬟在易卿顏的房裡點上了炭火。
春芽看著這個臟兮兮全是泥的箱子皺眉。
“這裡麵是什麼?
像是為了回答春芽的疑問,易卿顏用錘子一下子撬開了箱子。
滿滿一箱簇新的金元寶,就這麼坦蕩蕩地暴露在眾人麵前。
一時間冇人說話,都呆愣愣地看著這一箱金子。
“怎麼也得有一千兩吧。”春芽看得兩眼發光。
春晴很擔心,小姐不會爬了老爺的金庫了吧。
“小姐,你從哪裡拿來的?”
易卿顏想到一種可能,不答反問:“老爺為救我交了多少贖金?”
兩個丫頭齊聲道:“兩萬兩黃金。”
卯時,天微微亮,玲瓏苑的院門被人敲得咚咚響。
值夜的丫鬟忙過去開門,一看是易廷佑,“二少爺,今日怎麼來得這麼早。”
易廷佑透過門縫看到易卿顏一個人站在槐樹下比劃著什麼,像是一套拳法,立即推開小丫鬟,跑進去。
跟易卿顏做了這麼多年的兄妹,他從來不知道妹妹還會功夫,而且無師自通。
“阿顏,你是不是拜了什麼武學大家為師?”
看他今日來得這麼早,易卿顏很欣慰,隨口道:“老祖宗教的。”
易廷佑蹙眉,“阿顏,你謊說得太扯了,我們祖上都是讀書人,冇一個會拳腳功夫的。”
馬前失蹄,易卿顏讓老祖宗背鍋背習慣了,居然把這茬給忘了。
“他說是我老祖宗,那就應該是吧。反正跟著學,我又不少一塊肉。”
這話說得倒有些道理。管他是誰家的祖宗。
易廷佑一拍腦袋想起外祖家,“我知道了,你說的老祖宗可能是我們外祖家的。”
雲吉是刑部尚書,雲家往前幾代都是武將出身。
易卿顏偷笑,老祖宗都快被她玩壞了,麵上卻是淡淡。
“或許吧。
“阿顏教教我,我也想學。”易廷佑纏著易卿顏討好道。
他這是想明白不能一輩子靠老子的廕庇過日子,怎麼也得學個一技之長,腦子開竅了。
易卿顏擦了擦額角的汗,“等你贏了春喜再說。”
易廷佑信心滿滿,“我一定會贏。”
易卿顏不去管他,徑直去了盥洗室沐浴。
天氣漸漸變冷,但易卿顏每日的鍛鍊從不落下。
一切重頭開始,雖然辛苦,但比從前的自己早了三年開始訓練,她以後隻會變得更強,這些也都是值得的。
看著自家小姐一天天的變化,春晴心裡由衷感到高興。
春晴見易卿顏沐浴出來,急忙將準備好的藕粉裙襖拿出來,“小姐,一會兒出門穿這件可好?”
易卿顏看了一眼,搖頭,“把我那件男袍拿來。出門還是男裝最方便。”
春晴剛想勸,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默默替易卿顏穿戴妥當。
易卿顏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非常滿意,從檯麵的小盒子裡摸出三包碎銀遞給春晴,“每人一袋,帶著春芽春喜一起出府玩去吧。”
春晴連忙雙手接下,“多謝小姐。”
這一包少說也有個五兩,小姐出手闊綽的毛病倒是一直都冇改。
易府大門前,一輛裝飾簡單的寬敞馬車停靠在路邊。
易廷洲一身月白長袍,負手而立,靜靜等在一旁。
守門的小廝盯著從門內出來的易卿顏,猶豫半天,“大小姐?”
易廷洲聽到聲音轉身,看著眼前男童裝扮的易卿顏笑容和煦。
“阿顏,想去哪?”
易卿顏想了想,“一葉茶樓。”
易廷洲麵色一凝,他不想將易卿顏拖進這場暗鬥裡。
“你不是喜歡吃雲片糕嗎?大哥帶你去禦福樓吧。”
易卿顏一早看穿他的心思,一葉茶樓是葉衛都的地盤,他哪裡放心她去。
“禦福樓的糕點,我是真的吃膩了。據說一葉茶樓的早膳早點做得很不錯,我們去嚐嚐吧。”
易廷洲很想硬下心來拒絕,奈何易卿顏的表情太無辜太渴望,他隻得點頭應下。
清晨,街上的人不多,馬車緩緩踏在青石板上,馬蹄聲噠噠噠敲在冷寂的空氣裡,顯得格外安靜。
易廷洲替易卿顏攏了攏衣領,“近日府內諸事繁忙,大哥怕是不能常陪在你身側。你切不可肆意妄為,獨自一人離府,可聽清了?”
易卿顏懂事地點點頭,“大哥,放心,我聽話。”
易廷洲盯著她亮亮的眼睛打趣,“你若是變得聽話,大哥可就真要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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