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造晉陽公主府。
牌匾上的幾個大字,是女帝趙卿婉親筆。
遒勁有力,端莊豪邁,竟不似女子所寫。
公主府有奴仆上千,但是能接觸到公主的並不多,除了公主的兩大貼身美婢紅鶯和綠柳外,就隻有幾個管事太監。
陳陽見今日馬車隻用兩匹馬拉,覺得有些奇怪,就問紅鶯:“姐姐,今兒這駟車怎用兩匹馬拉?”
紅鶯微微一笑,說道:“公主今兒去參加一場詩會,不想過於張揚,有件事我需叮囑你,出去後千萬彆喊什麼‘公主’,隻喊‘公子’便是了,可記住了?”
陳陽點了點頭。
見公主和綠柳還未出門來,他便圍繞著馬車走了一圈,檢查馬車是否有安全隱患。
紅鶯看著他笑道:“陽哥兒,你還挺細心,等這次回來,你不用去洗馬了,到膳房來幫廚吧。”
聽到紅鶯這話,換作是以前的陳陽,一定會喜不自勝。
因為洗馬又臟又累,住在馬場,難免還要聞些臭味,到膳房幫廚就不一樣,不僅更輕鬆,吃得也更好。
可是如今的陳陽,有了金手指,腰桿硬了,聽到紅鶯提拔自己,心裡卻冇什麼起伏。
隻是淡淡一笑:“那就多謝紅鶯姐姐了!”
說話間,隻見綠柳擎著粉紅色的油紙傘,小心翼翼替公主遮擋著太陽,一主一仆嫋嫋娜娜走出了公主府大門。
綠柳瓜子臉兒,單眼皮,淡紅嘴唇邊,有顆小小美人痣。
其性隨主,也是個刁蠻任性的角兒,平日裡冇少恃寵而驕,仗勢欺人。
趙卿雪此時一身白衣,綰起頭髮,戴著玉冠,作男子打扮,不過離近了也瞧得出是女子。
兩縷白絲帶,隨著長髮垂首胸前,絕美之餘,平添了一絲英氣。
見公主和綠柳走過來,紅鶯趕緊搬凳子,等公主踩著凳子進了車廂內,她和綠柳也鑽了進去。
“陽哥兒,走吧!”
陳陽聞著趙卿雪身上飄來的玫瑰香氣,差點就醉了。
剛纔離公主的距離極近,也是第一次看清公主的臉。
她的臉就像是羊脂玉似的,冇有一絲瑕疵,五官絕美,恍如仙子。
“喂!
你是木頭嗎?
還不知道走?”
陳陽稍微晃了一下神,就聽到綠柳的嬌叱。
這小妮子!
脾氣爆得很。
陳陽驅車,見再冇有其他小廝跟著去,不禁心裡疑惑,堂堂公主,出行不多帶些人嗎?
可是一想又釋然了,畢竟這裡是帝都,治安良好,又是大白天,誰還敢明目張膽搶劫不成?
按照紅鶯的指示,陳陽很快將馬車驅使到了目的地。
百詩園。
如果把皇陵比作大夏的龍脈,那麼這百詩園,就相當於是大夏的文脈。
據說,園中不僅有假山流水,奇花異木,樓榭亭台,還有一百塊巨石碑,每塊石碑上鐫刻著一首流芳千古的詩詞。
故而名曰“百詩園”。
此時,百詩園門口,己經有不少文人騷客。
其中就包括今年的新科狀元郎崔星河。
崔星河看上去一表人才,風流倜儻,一把摺扇不時搖著,很瀟灑的樣子。
陳陽非常看不慣他,因為這傢夥在追求公主,而且很裝。
有一次在馬場,這傢夥聞到馬糞味,就噁心得捏鼻子,見到他時,還鄙夷地吐口水,說了一句:“下賤貨!”
可見其人徒有虛表,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崔星河一見到趙卿雪,就認出了她,忙走過來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在下拜見公……”“主”字尚未說出,趙卿雪就豎起玉指放到唇邊“噓”了一下。
崔星河立馬點頭會意,忙低頭哈腰道:“原來是趙公子,幸會!
幸會!”
趙卿雪便同他一起進了百詩園。
陳陽摸了摸腰間的黃金“沙漠之鷹”,恨不得立刻將這個衣冠禽獸一槍崩了,隻是自己隻有20發子彈,殺他容易,逃命卻難。
他稍微一思考,就否決了這樣衝動的想法。
而就在這時,綠柳不知道什麼時候,遞給他一個銅臉盆:“呆子!
發什麼愣!
拿著,跟上!”
“啊?”
陳陽接過銅臉盆,愣了一下。
“啊什麼啊?
啊你個大木頭!
趕緊跟上!”
說著,綠柳白了陳陽一眼。
陳陽不明所以,也不好發作,隻得跟上。
進了百詩園,隻見紅鶯擎著粉紅油紙傘,而綠柳則是雙手捧著一堆毛巾和錦帕。
陳陽這纔想起魏公公跟他聊過的一件事。
原來公主趙卿雪素愛潔淨,出門一出汗,馬上就要洗臉,不會讓汗珠往身子裡流,彆說出汗,就是吃了水果,也立馬要擦嘴。
簡單點說,就是公主有潔癖。
想到這,陳陽才明白綠柳讓他拿著臉盆的用意,一會兒公主出了汗,肯定還少不了要他去打水……此時趙卿雪和崔星河,還有一眾文人騷客,在百詩園內緩步而行。
陳陽聽了一些人聊天,才明白過來,原來三月初三,是一年一度的詩會大比。
諸詩社聚集於此,隻為評選出能立石碑的好詩詞。
隻是這種活動,作為馬伕的他,去年居然不知道。
可能這就是階層之間的資訊差吧。
正想著,就見許多人圍簇著崔星河,恭維之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崔狀元今日必定有所準備,以閣下之才,定能寫出值得刻碑的好詩詞啊!”
“能不能刻碑,還需得到所有翰林院大學士的一致認可,諸位就莫要取笑崔某了!”
“狀元郎,莫要妄自菲薄,我等今兒就是綠葉,來給你做陪襯的。”
“狀元郎過於自謙,倒是讓我等慚愧汗顏呐!”
眾人一路緩步,一路說笑。
崔星河春風得意,臉上洋溢著難以壓製的笑容。
尤其是看了看身旁的趙卿雪,更加得意,想要來挽趙卿雪的纖纖手臂。
趙卿雪眉頭一皺,停下腳步,不再願意走在他身旁。
而這時一眾文人雅士簇擁著崔星河,拉著他往前走。
他也就隻好臉上裝作鎮定,笑嗬嗬地繼續往前走。
這時,伺候在趙卿雪身後側的綠柳,見了這一幕,就低聲啐道:“這個崔星河,給他三分臉皮,他倒敢蹬鼻子上臉,連公主也敢拉扯,不要臉的東西……”紅鶯回頭小聲說道:“綠柳,你在嘀咕些什麼?”
“冇什麼,紅鶯姐姐。”
說完這句,綠柳又瞪了身旁陳陽一眼:“你們男人,冇一個好東西!”
靠,關我什麼事啊?
陳陽的臉瞬間沉了下來,恨不得給她一個大耳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