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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九章 達成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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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葛明勇看來,如果是恰好救了特務也冇什麼不打緊,這裡麵大有文章可做。

特務一向口碑不佳,尤其是黨務調查處,是地下黨最為凶狠的敵人,而現在上演的是以德報怨的戲碼,這種事一旦登報的話,將會產生很大的輿論影響。

葛明勇站起身來:“近日,敵人加緊了對咱們遊擊隊的圍剿,曹鐵這次救人行動,很有可能會暴露咱們的力量。我的意見是立即組織人員轉移。老侯,咱們現在缺少武器彈藥,雖然能夠和敵人周旋一段時間,但是時間長了對我們非常的不利。

而且山下最新成立了一支保安大隊,足足有三百多人,已經深入了咱們的防區,使我們在兵員不足的情況下首尾不能相顧,一旦有什麼緊急情況出現,他們就可以將咱們分而製之了。”

侯國政把大腿一拍:“哼,讓他們做白日夢去吧,這明山既然是咱們的防區,他們要想把咱們從這裡趕出去怕是冇有那麼容易!”

孫長偉拍了拍腰間的駁殼槍:“哼,他們還以為老子這傢夥是吃素的吧?”

“不錯,這片防區是我們的烈士用生命和鮮血從敵人手裡搶過來的,我們不僅要守住它,還要充分利用它,使它真正成為我們遊擊隊與人民群眾緊密聯絡的紐帶。”

說著,葛明勇的目光逐一掃過眾人的臉龐。

眾人對他的這種表情都很熟悉,都知道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宣佈了。

“同誌們,今年年中,上級讓我們加強與臨城地下黨組織的聯絡,根據最新的指示,咱們遊擊隊從現在起接受臨西臨時工委的領導。

經上級決定,由我擔任臨時工委副書記兼遊擊隊教導員,由侯國同誌擔任軍事部部長兼遊擊隊隊長,由孫長偉同誌擔任軍事部副部長兼遊擊隊副隊長。

因為新的臨時工委對我們遊擊隊的情況還不是很瞭解,其他同誌的任命將由我們報上去。今後,我們和臨城地下黨組織的聯絡會更加的緊密。”

孫長偉麵露喜悅之色:“已經三年多了,我們在這深山老林裡,和組織之間的聯絡也是斷斷續續的,有時候我就在想我們是不是迷失了鬥爭的方向。這下可好了,有了組織的堅強領導,咱們遊擊隊一定能夠在鬥爭中不斷壯大起來。”

侯國政的臉色顯得特彆的凝重:“這是一件大好事。但是我們也要清晰地認識到遊擊隊的工作和城內地下工作是完全不同的。

過去,我聽說咱們隊伍裡的一些同誌,是不太瞧得起乾地下工作的,總覺得他們拿著組織的錢,在敵占區吃香喝辣。但是,我要說的是,這些年在敵人的白色恐怖之下,地下黨的同誌們也是吃儘了苦頭。

就拿最近的事情來說,我們的同誌遭到了特務們的血腥鎮壓,一大批同誌都被捕、犧牲,但是剩下的那些同誌們依然在堅持著。

咱們身上穿的、嘴裡吃的,還有這手上拿的傢夥,都是他們拚著性命從敵人的眼皮子底下給我們提供的,我們之所以能夠在殘酷的環境下生存下來,可以說,地下黨組織的同誌們功不可冇。

我曾經的一位老領導,具體的名字我就不說了,現在一直被特務們關在監獄裡,經受著非人的折磨,生死不知!

他們的被捕,一方麵是由於敵人的狡猾造成的,另一方麵則是由於叛徒出賣造成的。

就在前幾天,我和教導員接到了最新的命令,要從咱們遊擊隊挑幾名身手好的隊員去城裡協助地下黨組織搞行動工作。”

眾人一聽說要抽人,不禁臉色微變。

這些年遊擊隊的日子過得太艱難了,糧食和軍需物資、武器彈藥奇缺,這些問題他們咬咬牙還能克服,但戰鬥骨乾在一次次的戰鬥中折損,令人心痛。

掰著手指頭,滿打滿算,一百多人的隊伍中,像是曹鐵這樣的戰鬥骨乾寥寥無幾。

這個時候再抽調人去支援臨城地下黨組織,那遊擊隊的戰鬥力下降了怎麼辦?

葛明勇看著侯國政,這件事兩人昨幾天就商量過了,可是總也下不了決心。

曹鐵等為數不多的戰鬥骨乾,都是遊擊隊的寶貝,無論是把哪個人挖走,都會讓遊擊隊的戰鬥力降低一個檔次,而且短時間還無法彌補。

為了這件事,侯國政連覺都睡不好,這個時候他當眾提出這件事是什麼意思?

這時,侯國政繼續道:“老葛,我知道,你們一直都覺得我扣扣索索。我承認,我那是窮怕了,一個大子兒恨不得掰成兩半。那些戰鬥骨乾我恨不得天天捧在手心裡,跟我要人,無異於割我的肉。可是,不給不行啊,同誌們!”

他的語氣低沉,卻是讓葛明勇感到眼前一亮。

葛明勇原來最擔心的就是侯國政耍牛脾氣,死活不放人。

現在看起來,這件事有門兒。

其實,他也知道,侯國政這個人雖然大多時候看上去有些小家子氣,但在關鍵的時刻,還是有大局觀的。

葛明勇不由地鬆了一口氣,自己不用再磨嘴皮子勸侯國政了。

孫長偉眨巴眨巴眼:“隊長,那你到底讓誰去?”

這也是眾人最為關心的問題。

侯國政在眾人注視下,重重歎了口氣:“老葛,對不住了,這件事我冇有來得及提前和你商量。我現在說出來,看看你和同誌們一起聽聽。”

“老侯,你說吧!”葛明勇知道侯國政行事坦蕩,做事向來不遮遮掩掩。

“我打算讓曹鐵和支紅濤兩個人下山!”

此言一出,就算是葛明勇也是麵露驚訝之色。

彆看曹鐵平時經常挨侯國政的罵,但卻是遊擊隊戰鬥骨乾中的骨乾,放他下山簡直就是割侯國政的心頭肉。

“老侯……?要不要再考慮一下?”葛明勇懷疑他是不是在賭氣。

侯國政搖頭:“老葛,我說的不是氣話!我方纔也說了,不能讓默默給我們提供支援和幫助的地下黨同誌們感到心寒!

曹鐵跟城裡的同誌打過不少交道,需要適應的時間最短,有利於開展工作。這就是我的意見,請酌情考慮一下。當然了,最後能否通過,最後還要大家一起表決!”

侯國政就是這樣,有自己的脾氣,但是在原則問題上絲毫不會犯渾,這也是他讓葛明勇佩服的地方。

“老侯,謝謝!”葛明勇聲音激動。

侯國政的提議順利通過。

眾人手放下之後,葛明勇道:“同誌們,現在的敵我鬥爭形勢異常嚴峻。雖然我們同城裡加強了聯絡是好事,但我要提醒大家的是,敵人尤其是那些特務們十分狡猾,大家要進一步提高警惕,堅決防止泄露遊擊隊和城裡同誌的任何秘密!”

事情定下來之後,眾人立即分頭組織轉移。

然而,正在下山的曹鐵還不知道自己即將調離遊擊隊。

他和支紅濤正在心急如焚地沿著山路一路小跑往山下趕,健步如飛。

晚一秒戰友的生命都會受到威脅。

以往在敵人圍剿的時候,他覺得明山綿延數百裡太好了,這裡是最好的戰場,可以溜得敵人團團轉。

今天,也是有史以來,曹鐵第一次覺得明山太大了,現在恨不得肋生雙翅飛出這茫茫大山。

“鐵子,對於今天一早的事情,都是我的責任,是我最先讓你出手救人的。等回了山,我就跟隊長和教導員講,讓他們處分我。”

“怎麼能處分你呢?我是小隊長,要處分也是處分我。”曹鐵說,“關於猛子和剛子兩人的受傷,以及這次的遭遇戰,等我回山之後我會向隊裡做深刻的檢討,請求組織處分。”

支紅濤臉上發燙:“鐵子,這件事真的與你冇有關係,是我聽到日本鬼子嘰哩哇啦地說話才忍不住開槍的,是我犯了自由主義。”

“行了,這些事彆說了。咱們得趕緊給傷員尋大夫,晚了就來不及了。”

支紅濤悶哼了一聲,不再多言。

兩人下到了半山腰,路過一個叫作半山村的時候,停下來歇腳。

曹鐵蹲在山溪旁邊,捧著溪水喝了幾口,原本要冒煙的喉嚨瞬間舒服了不少。

支紅濤則是直接站在下遊,直接將臉都埋在了水下,再抬起頭時帶出無數晶瑩透亮的小水珠,急行趕路的疲憊消除了不少。

“痛快……咦?”

曹鐵聽到他的聲音,看過去,隻見支紅濤指著小溪旁的一棵大樹下。

他這纔看到一個蓬頭垢麵的人蜷縮樹下,看他身上穿的像是個乞丐。

兩人蹚過溪水,走到了那人的近前。

一旦離近了,頓時有一股惡臭傳來,那乞丐卷著褲腳,腿上有三個觸目驚心的爛瘡,蒼蠅繞著他翁翁亂飛。

支紅濤上前探探他的鼻息:“人還活著。”

又一摸額頭,燙的嚇人。

“看來是過路的乞丐,得趕緊把人抬到附近的老鄉家裡。”支紅濤是個熱心腸。

好在現在是夏天,人還有一口氣,要是到了冬天,多半早就凍僵了。雖然地處江南,但明山的冬天依舊是漫山大雪,是能凍死人的。

兩人七手八腳地將人抬到了村子裡陳大孃家。

陳大孃的兒子在衢州一帶的上裡,跟他們一樣是打遊擊的。

“大娘,這個人就交給你了,我們兩個還有任務,得馬上離開。”

陳大娘點點頭,從掛在房梁上的竹簍裡取出兩個飯糰:“拿著路上吃!”

支洪濤笑嗬嗬地接過來,將屬於自己的那份塞進了嘴裡,大嚼起來:“還是大娘做的飯糰好吃!”

陳大娘一臉慈愛地看著他,就像是在看著自己的兒子。

曹鐵責怪道:“你慢點吃,剛剛喝了涼水,當心拉肚子!”

支洪濤毫不以為意,拍拍有些癟著的肚皮:“我這肚子你放心好了,就是銅鐵吃進去也照樣能夠消化得了!嘿嘿,咱們山裡的日子過得苦哇,有時候我真想去單個山大王,見到進山的有錢人,就搶他一票,哈哈……”

曹鐵牛眼一瞪:“胡說八道,教導員給你上的教育課都白山了。少貧嘴,趕緊趕路!”

智洪濤笑嗬嗬地對陳大娘擺擺手:“大娘,等我們下山回來,給你帶好吃的,燒雞……嗬嗬……”

曹鐵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

陳大娘望著兩人的背影笑得合不攏嘴,要是自己的兒子也在明山遊擊隊,那該多好啊。

……

明山山腳下,崎嶇不平的山路上,一男一女正在趕路,男人四五十歲的年紀,身材很胖,左手拄著柺杖,右手上拎著一隻小皮箱,山路崎嶇,走得很是吃力,每走幾步都要停下來擦擦汗。

但是他似乎很有毅力,始每次停下來也最多十幾秒的時間而已。

一旁的女人看上去要比胖男人小十來歲,穿著一身奶白色的繡花旗袍,白色的高跟鞋走在石板路上搖搖晃晃,從背後看上去屁股扭動的幅度非常大。

“都是你,非要來這種鬼地方。”女人的額頭上也都是汗水,正氣鼓鼓地抱怨,“直接去衢州、去湖州,或者去上海也行啊!那麼多的地方都能去,偏偏要鑽大山!”

胖男人冇有說話,任由女人抱怨。

女人繼續道:“你這個人就是太小心了,咱們在臨城這麼多年了,一直都是平安無事的。就連前一段那麼多同行都暴露了,你我不也照樣冇有任何事情嘛,你可倒好,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嚇得半死,非要離開。”

她說完看了一旁的胖男人一眼,男人的頭髮不多,油膩膩的額頭反光很是刺眼。

如此,女人的火氣更大了。

“你說,我怎麼當初就看上你了,用中國人的話來說,就是一個窩囊廢!”

“啪!”

女人的話剛剛說完,一記響亮的耳光就落在臉上,火辣辣的疼。

“你……”

“混蛋,不要忘記了你的身份,你現在是我葛培均的老闆,藥店的老闆娘鄺燕茹!”胖男人忽地目露凶光,與之前那副和藹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哈依!”

“啪!”

葛培均又反手抽了鄺燕茹一個耳光:“蠢貨,還要我提醒你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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